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築新居

(明)戴良

挈杖去中林,卜宅江之邊。

江邊多故廬,改築架斯椽。

左右皆廢墟,南北盡頹垣。

昔人固不留,遺蹟尚依然。

因之悟物理,盛衰恆遞遷。

世既異市朝,海亦變桑田。

古來皆有是,念此一長嘆。

何以慰我懷,斗酒傾前軒。

百世非所知,聊且樂當年。

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袁世凱說,“天下翰林真能通的,我眼裡只有三個半,張幼樵、徐菊人、楊蓮府,算三個全人,張季直算半個。”張幼樵即是清末大臣張佩綸,字幼樵。那半個就是毛領袖在談到中國民族工業時曾說:“輕工業不能忘記張謇”。

說起張佩綸,他是晚清之中少有反覆提出注意老毛子侵略野心的大臣,光緒三年及翌年,可惜大清已經千瘡百孔了,未出手的人比出手的人更垃圾,不過個個都群情激奮,上位之後還是一個比一個更糟。

1885年,歷盡中法馬尾之戰的敗局,張佩綸內心蒼涼,被清廷下旨從嚴治罪,遣戍察哈爾察罕陀羅海、張家口等地,夜宿北京法源寺,聽淅淅瀝瀝的雨聲,宦海浮沉,幾不能寐。

年年祖餞碾坊塵,

朝是青雲暮逐臣。

橫海新軍誰習戰,

曲江廢苑尚留春。

黃仁宇先生所言政壇的陰陽兩面,在一個看似完好無損的晚清呈現極致。女人當家,牆倒屋塌。估計在慈禧一朝,張佩綸做成了清流。

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有興趣的可以胡亂找找當代人姜鳴的研究,他對張佩綸與晚清的政治格局,縝密入微,常常在閱讀張佩綸與李鴻章、李鴻藻、張之洞等人來往的信札,以及日記手稿,詭異輕笑地體會著一百多年前詭譎多變的種種政治權謀。

李鴻章嫁女被演繹成了《孽海花》,那只是美麗的傳奇。不過豪門小姐與落魄才子偶遇,源於兩首題為《基隆》的七律,才子先看到了小姐的文字,簡直叫他觸目驚心,若不是在相府,當著未來老丈人的面,差點拍案而起,詩文如下:

基隆南望淚潸潸,聞道元戎匹馬還!

一戰豈容輕大計,四邊從此失天關!

焚車我自寬房琯,乘障誰教使狄山。

宵旰甘泉猶望捷,群公何以慰龍顏。

痛哭陳詞動聖明,長孺長揖傲公卿。

論材宰相籠中物,殺賊書生紙上兵。

宣室不妨留賈席,越臺何事請終纓!

豸冠寂寞犀渠盡,功罪千秋付史評。

男人在世,憤懣無語,缺的是知己,大暑天把酒言歡是一回事,酒後坐而論道又是一回事,可是這世間的男男女女視感情,一加一,非此即彼。豈知“從來文字姻緣,感召最深;磁電相交,雖死不悔。流俗人哪裡知道!”

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這一年,張佩綸四十一歲,李菊藕二十三歲。李鴻章的高參、掌上明珠,下嫁一個老男人,三婚,年屆不惑,上無片瓦,身無分文。

而張佩綸從此再提“菊耦”,往往稱“內人”或“內子”,如光緒十八年壬辰四月初三日“晴,午後陰,夜聽內人彈琴”;十二月十五日“晴,在蘭駢館半日,與內人茗談遣悶而已”,不勝枚舉。

張李姻緣其實只是張佩綸的第三段婚姻,其夫婦閨房琴書之樂,與宋代趙明誠、李清照相比較,亦不少讓。

婚後著名的文字爭論有“嫁娶說”,光緒十五年己丑五月二十一日,夫婦二人同讀宋人筆記,李菊藕對北宋理學家胡瑗的“嫁女須勝吾家,娶婦須不若吾家”不以為然,批了一大通東東。

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估計這也沒有大不了的原則問題,張佩綸就保持了沉默,所以我看到的是張夫人按照自己標準定的批語,女強人嫁人,“讀書明理”足矣。

至於後來李鴻章與愛女的學術之爭,老丈人認為明成祖朱棣是高麗石貢妃所生,老婆斷然判為“高皇后所生”,清流張佩綸和了一把稀泥,“餘曰:皆有據。”

好日子總是那麼短暫,張佩綸與李菊藕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張志沂,即張愛玲的父親,張愛玲的小說《心經》,講父女二人慘烈的感情,令人生疑作者所指。

所以張愛玲的戀父情愫,以及後來胡蘭成缺少真誠的聆聽,旋即釋然,一個女人幼年青春的成長,父愛的猙獰抑或缺位,大抵如此吧。

李鴻章、張佩綸、張愛玲的前塵往事

【 繪畫:方雨晴(中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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