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散海外百餘年 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影印回歸!

流散海外百餘年 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影印迴歸!

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 資料圖片

流散海外百餘年 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影印迴歸!

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 資料圖片

流散海外百餘年 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影印迴歸!

《法國吉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藏西夏文獻》 資料圖片

早在20世紀60年代初學西夏文時,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史金波就將流散海外的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記掛於心。2011年,他有機會進入法國吉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一睹這部典籍的真容。儘管幾十年間通過各種途徑對此書的內容、形制瞭解頗多,但當書衣輕輕展開,滿紙金光燦燦的文字呈現在眼前時,史金波還是深感震撼。

震撼之後,是一陣心痛。當代人所見到的西夏文古籍,大多出土於20世紀初葉之後,這部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不僅製作精美,而且是目前所知唯一一部西夏文傳世典籍,如今卻遠在異邦,國人罕見。史金波早有將此書在國內影印出版的想法,此時便與該博物館負責人商談合作出版事宜。幾經努力,史金波參與主編的《法國吉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藏西夏文獻》日前由天津古籍出版社、中華書局共同出版,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正是此書的主體內容。這部百餘年前流散海外的珍貴典籍,終於以影印的形式迴歸故土。

流散海外百餘年

所謂泥金,就是在書寫材料中調和入金箔,寫出的文字可以呈現出奪目的金色。唐宋時代的泥金寫經,存世稀少,保存完好的早期泥金寫經更是少之又少。

“面面錦繡,字字珠璣,展卷閱覽,滿目生輝。此書絕非一般寫本可比。”史金波初見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時的驚喜,百餘年前奪走此書的三個法國人伯希和、毛利瑟、貝鐸應該也有過。

1900年,八國聯軍攻入北京城,不僅搶劫金銀財寶,也把目光對準了文物典籍。伯希和後來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回憶:“它是1900年北京陷落之後由毛利瑟、貝鐸和我本人在白塔下一堆凌亂的廢紙和舊書裡尋到的。我們一卷一卷地找到了六卷。由於我的兩個夥伴各有官方身份,所以我把自己手中的那捲書給了他們,毛利瑟和貝鐸隨即把那些書平分了。”

“北京城內有兩座著名的白塔,一座在人們俗稱白塔寺的妙應寺,另一座在北海永安寺。”史金波說,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時,妙應寺和北海都曾遭到劫掠,這部西夏文泥金寫經究竟與哪座白塔有關,尚待進一步考證。

分得了三卷寫經的毛利瑟,如此描述自己的“收穫”:“第一卷首葉貼有一張漢文的紙籤,表示這是著名佛經《妙法蓮華經》的西夏文譯本……每一卷都裝在一個厚紙板的封套裡,內襯一層黃色的薄絹,正面覆以帶花朵和金箔飾緣的藍絹。書卷本身以綠絹封面,高33釐米,廣12釐米,紺青色厚紙經摺裝。經文為界限分明的金書寫本,每半頁6行,行19字。文字用緻密而柔韌的毛筆寫成,清晰工整,極其秀美,字形結構始終繁冗而優雅,與著名的居庸關西夏銘文相同。”

毛利瑟並未就此滿足,他認為,全書有七卷或八卷,為湊足全書,他竭力搜尋,“我在北京的各圖書館遍尋無著。儘管如此,仍深信從北京的市面上曾經賣出了其中的一卷,但不知是被歐洲人還是中國人買去了,我雖然竭盡全力,也還是沒能找到那個買主的行蹤。”

根據伯希和的記載,1912年前後,毛利瑟把三卷寫經賣給了德國柏林圖書館,而貝鐸去世後,他所藏的三卷也被其家人售賣,後入藏法國吉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

“這部西夏文泥金字《妙法蓮華經》共八卷,藏於吉美博物館的三卷為第二、第六和第八卷。”史金波介紹,流散到德國的幾卷寫經,有學者瞭解到,德國國家圖書館的前身曾於1908年、1912年兩次購入西夏文深藍紙描金字本《妙法蓮華經》卷一、三、四、五、七,後來館藏被移入波蘭克拉科夫的雅蓋隆大學圖書館,“據德國的圖書館員介紹,2013年、2014年他們曾幾次去波蘭對當年轉移的館藏進行電子掃描,但沒有發現這幾卷寫經。他們懷疑,這些經卷是否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時遺失。如果這些珍貴寫本果真遺失,那將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可喜的是,2017年,旅美華人學者龍達瑞在波蘭雅蓋隆大學圖書館整理《永樂北藏》時,偶然在一包文獻中發現一卷西夏文泥金寫經,他很快將此經的照片發給史金波。史金波確認,這就是輾轉法國、德國,最終流入波蘭的西夏文泥金寫本《妙法蓮華經》卷五。此卷的發現,為尋找尚不知所蹤的卷一、三、四、七增添了希望。

這部泥金寫經應屬西夏時期遺物

當年,毛利瑟獲得三卷西夏文泥金字《妙法蓮華經》後,隨即展開了對西夏文字的考釋,風光一時。另一位當事人伯希和,還於1902年在河內舉行的首屆遠東研究會議上,向與會者展示其中的一卷經書。但百餘年來,面對珍貴典籍流散海外的局面,國內學者只能通過零星的照片、介紹稍解相思之愁。

“2012年,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公佈《2011—2020年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鼓勵將散失海外的中國古籍珍本影印迴歸,《法國吉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藏西夏文獻》順利入選。”天津古籍出版社總編輯楊蓮霞介紹,該項目同時還被納入了“十三五”國家重點圖書出版規劃項目、國家古籍整理專項經費資助項目名錄,體現出各方面對珍本古籍迴歸的共同期待。作為西夏學領域的代表性學者,史金波率先對這部泥金寫經進行了研究。

“西夏文及其文獻,興盛於西夏(1038年—1227年),延續於元代,式微於明朝,前後有四百多年的使用、流傳歷史。這部泥金寫經的紙張、裝幀等與元、明時代的西夏文文獻不同,應屬西夏時期遺物。八百多年前的泥金寫經,十分罕見,更何況還是以少數民族文字西夏文書寫,更是難得。”在史金波看來,此書的價值不僅在於形制特殊、年代久遠,而且更在於幫助學者梳理佛教經典源流,“漢文《妙法蓮華經》主要有三個譯本,其中以鳩摩羅什的譯本影響最大。鳩摩羅什譯本又有七卷本、八卷本之分。傳世文獻以七卷本流行最廣,而八卷本則沒有流傳下來。西夏文《妙法蓮華經》譯自鳩摩羅什的八卷本,應該是存世最早的八卷本。通過對勘研究,我們釐清了原來不是很清楚的七卷本和八卷本區別的問題,原來兩種版本內容一致,只是分卷不同。”

史金波說,隨著學術的發展,現在識別、翻譯像《妙法蓮華經》這樣有漢文文獻對照的西夏文文獻,已經不成問題。但在整理、譯釋過程中,對其中的詞彙、語法現象做出解釋,並從中探索西夏語的奧秘,則還需要做更為深入的專業研究。

“西夏文獻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載體之一,蘊含著特有的精神價值、思維方式和想象力、創造力,對促進文化傳承、聯結民族情感、弘揚民族精神等都具有重要作用。”楊蓮霞希望,《法國吉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藏西夏文獻》的出版,既能起到搶救流失海外的優秀文化遺產、助益學術研究的作用,又能推動傳統文化的傳播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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