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普拉斯》:偷窺會害死人你知道不?

《大佛普拉斯》:偷窺會害死人你知道不?

今時今日,我們怎麼去想象其他人的生活?

朋友圈已經不能信,那都是最好的一面。他悲催的另一面,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會放在朋友圈。

獲得金馬獎10項提名、5個獎項的《大佛普拉斯》是一出很棒的諷刺喜劇,背後更有深刻的寓意,探討了“觀看如何構成世界”“想象他人的慾望”這些好玩的問題。

《大佛普拉斯》的普拉斯,來自Plus的音譯。導演黃信堯曾經拍過一部電影短片《大佛》,把這個創意升級成為劇情長片之後,變成了“大佛Plus”。

電影的主角是菜埔和肚財,臺灣南部的一對好朋友,一個是夜間保安,一個以撿垃圾為生,都是標準的擼Si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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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幽默而冷靜,卻又讓人脊背發涼:肚財說,“人家有錢人出來混社會,是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你背後有什麼?”呆呆的菜埔慢條斯理地說,“鳳梨、香蕉、芭樂,還有蓮霧”。那是他背後掛曆上的水果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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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夜裡,百無聊賴的時候碰巧電視機又壞了,肚財讓菜埔把他老闆Kevin董事長S級奔馳上的行車記錄儀拿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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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意外偷看/偷聽到老闆買春或車震偷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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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攝像鏡頭在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就不是你在控制鏡頭,而是鏡頭反過來控制你、看著你,只要記憶卡沒有被毀滅,任何人都可以在人造的記憶中回想起你,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雖然富人在攝像頭的那邊,窮人在這邊,但攝像頭一度消滅了富人、窮人兩個世界的邊界,使得對方的慾望變得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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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車記錄儀雖然沒有拍到車內的畫面,信息非常有限,但對於菜埔和肚財來說,聽到聲音就可以有無窮的想象,對於Kevin董事長代表的有錢人日常生活的想象。

電影裡只有行車記錄儀裡的世界是彩色的。這暗示了在窮人的視域中,有錢人的世界是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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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攝像頭是沒有意識形態地紀錄一切,但觀看的人卻有自己的意識和判斷。在可觸碰的黑暗中,兩個窮人保持著高漲的熱情,注視著鏡頭裡那個活的慾望對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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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的世界多姿多彩

然後,這又反襯出窮人的慾望的貧窮,快樂的貧窮,精神的貧窮。

但是,確實沒有另外的世界,我們就在世界中,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

如果用電影裡的畫面來呈現的話,就是

所有人都在大佛裡,而出口已經封死,罪行也完美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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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像頭的信息,變成了病毒,窮人哪怕只是觀看它,也會帶來傷害。信息時代人和人之間的界線,是要重新思考的一個問題。

行車記錄儀裡不但有Kevin董事長的風流韻事,更有他藏在大佛裡的秘密。在發現Kevin董事長殺了人之後,肚財和菜脯佇立在水邊,哪怕下雨了,也不敢進屋去,不敢踏入Kevin董事長的地盤,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一種無法承受的張力籠罩著,只有死亡才能終結這一切。

那種人生空空如也的絕望,在這裡達到頂峰了嗎?

不,起碼,肚財死的時候,起碼可以在地上畫了一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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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流浪漢釋迦就不一樣了:“肚財現在死了並沒什麼不好,起碼在他死的時候,在地上還能畫出個人形。像他這種孤獨的流浪兒,應該是死了很久之後才會被人發現,那個時候屍體都爛光了,只能勉強在地上畫出屍水的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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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財作為窮人,他的消失不會引起任何的波瀾,大家本來就看不見他,記憶中的他,只是一個被警察逮捕時反抗的撿垃圾的。肚財去世之後,連一張喪禮用的照片都找不到,只好用他被警察逮捕時的視頻截圖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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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說的就是這了。如果說上帝的仁慈無窮無盡,那隻能說,這份仁慈處在無窮的距離外。

除了黑白影像、行車記錄儀畫面之外,電影還有一個重要的技巧形式,那就是導演的旁白。

電影一開始剛出片頭字幕,還沒有任何畫面時,本片編劇、導演黃信堯的聲音就出來了。

就像評論音軌或者說書人一樣,黃信堯不時評價片中角色,時不時拋出一二句金句、三兩句案語,還和角色對話、解釋音樂創作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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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窺視,不但和片中窮人對富人的窺視對應,而且可以看做是他發掘角色內心的一種努力,不但沒有停留在探尋悲劇發生的深層原因,更是將他主觀的美學滲透到這個平庸世界的各處,放入更深的意蘊。

對於富人,雖然他語帶諷刺,但態度還是悲憫的,就像大佛注視著人間。

電影可以是世界的縮影和快動作,就像一個生命消失掉了,電影變成了他整個一生的縮影和快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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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漢釋迦的海景別墅

可以說,導演的這些評論,是用一雙社會學的眼睛去看待這出悲劇,如果沒有這種悲憫的聲音,沉默的大多數就只能沉默地消失掉。

有了這些評論,窮人、失敗者的精神不再是貧窮,起碼得到了同情和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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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能為窮人做到的,也就這樣了。

可悲的是,只有少數電影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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