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口述實錄:(口述人:小景)

  我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對拋棄了我們母女的爸爸簡直是恨了一生,臨終還鄭重告誡我:“小心啊,不要相信男人!”


  我心想,不相信別的男人,難道還不相信青嗎?那可是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寵我寵到天上的男子啊。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我對青的愛雖然根深蒂固,但是憂鬱、敏感的個性卻給他造成前所未有的困擾。我不能容忍青哪怕一絲一毫的忽視,否則就哭個不停,千百遍地問:“你愛不愛我?”

  終於青忍受不下去了,他渴望事業,渴望歡樂,渴望正常一點的愛情。當他把另一個女孩子帶到我的面前,什麼話都不用說,一切一目瞭然。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這是你最後的決定了嗎?”我直視他的眼睛。

  青點頭。

  “真的嗎?”

  青還點頭。

  “哪怕我死了,你也不會改變你的決定了嗎?”

  “這……”青的頭點不下去了。

  我進廚房,拿刀,鋒利的刀割進我的手掌,鮮血一滴滴殷紅了地面。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據說人的手心連著心臟,你說一次離開我,我就在我的手心劃一刀,讓它一直疼。即使這樣,你也要離開我嗎?”

  “不……不了……”青痛苦搖頭,身邊的女孩轉身淚奔掉。

  結婚了。花車上的我一臉甜蜜,摟著青的胳膊,問他:“你愛不愛我?”

  蜜月還沒過,答案就出來了。那個跑掉的女孩拿出一張驗孕紙,上面的陽性讓我呆掉。

  “你放了青,他愛的是我。”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我不知道那個女孩什麼時候走掉的,日子還是一天一天平靜地過。只不過青在家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我也越來越瘦,面色青白如鬼,學會抽菸酗酒。

  直到有一天,青深夜回家,被家裡濃烈得讓人窒息的煤氣味頂一個跟頭。慌忙開窗、換氣、叫人、打120,企圖自殺的我經過三天三夜的昏迷,終於醒了過來。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在做飛機,綁著安全帶,一排排的乘客在傳送帶上往前送,到前邊的橫杆那裡,一個指示燈一跳,一個乘客就變成銀白色的金屬塊,一跳一個,一跳一個,我心裡明白,那就是“死”了。眼看就要到我了,我很害怕,好像這輩子我還沒有好好地活過,光顧著擔心、恐懼、憂慮,都不知道笑是什麼味道。我祈禱,要是老天爺這次放過我,我一定好好活。

  經歷過生死關口的人,原來真的是可以脫胎換骨的。

  和青離婚,還他自由,申請支教,給我自己自由,我在西部大山裡曬得又黑又紅,每天中午吃冷米飯,老鹹蘿蔔,晚上點著昏黃的電燈看書,壯了,黑了,手也粗糙了,手心裡的傷卻淺淡得幾乎看不見了。以為自己死也不會放手的感情,現在放開之後,居然很開心,很快樂。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看著外面大山上籠罩的一層輕紗般的月色,我想,自己以前多像一種亞馬遜雨林裡的蜘蛛猴啊。當地土著為了捉它,在一個小玻璃瓶內裝一粒花生,引誘它從樹上爬下。它小巧的爪子伸進瓶子,握住花生,拳頭撐住瓶口,拔不出來,自己就成了獵人的獵物。這時候哪怕在它身邊放一堆花生,它也死攥著瓶裡的那一粒,不肯放下。

  一個人走路不慎,誤掉懸崖,所幸抓住一根枯枝,懸在半空,高呼救命。慈悲的佛陀經過,卻對他說:“把攀枝的手放下!”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那怎麼可以,會摔死的!所以,疼也不敢忘,苦也不敢忘,愛也不敢忘,生怕忘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還要在手心劃出傷來提醒自己。情路上的放下,真是難啊。

  可是,不大死,又哪來的大活呢?

  放下了,遺忘了,扔脖子後頭了,再也想不起來了,和前一種生活別樣的新生活徐徐展開在我面前了--只要我願意,再深重的傷都會痊癒的。

  現在,我痊癒了。

  我願意把我的經歷說出來,告訴飽受情困和情傷的女孩:別害怕,該放下就放下。

我死過,我又活了,活了才知道,活著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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