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洇子
非常簡單，又格外複雜，極度脆弱，又極度倔強，所以極其讓人著迷。
沒辦法，這世上有些人真的是天選之人，生來就被偏愛。
比如張柏芝。
她長了一張不管她做錯什麼，我們都想要原諒她的臉。亦舒常說一句話：美則美矣，毫無靈魂。可是美成了張柏芝這樣，要什麼靈魂呢？
不管她是否遇到了周星馳，是否出演了那部讓她名聲大噪的電影，她早晚要紅的。美貌的女人沒有絕境，只有暫時的不容易。
娛樂圈那麼多以美貌著稱的女子，從林青霞、王祖賢到李嘉欣以及如今的範爺，在我心裡都不及張柏芝年輕時的樣子。
有些女明星的美，是需要隔著時光看過去的，並非勝在五官，勝在她的氣質與她的所處的時代天衣無縫地銜接，你順著她的衣角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個時代的升起與落下，比如王祖賢。
但張柏芝的美，是一打眼就覺得好看，她往人群裡一站，“美”這個詞就不再只是存在於文人墨客筆下的一種想象，張柏芝是那個最貼切的註腳。
我一直覺得張柏芝是香港電影在2000年給觀眾拋過來的一個媚眼，由不得你不接住。那些年張柏芝出演的電影，幾乎每一部我都翻來覆去仔細衡量。
1999年底，是《喜劇之王 》，當時只有19歲的張柏芝儘管在電影裡戲份不算多，但還是一下子被人記住，是清純的，但那清純裡又不是一無所有的單調。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部電影裡，張柏芝的身上卻有一種格外明顯的被生活蹂躪過的破碎感。
以及破碎中掙扎出來的一點希望和倔強。
你總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著你急於想知道結局的故事，可她始終飄在人群中，不知道哪裡是盡頭，很像她在電影中的名字“柳飄飄”。
2002年有《河東獅吼》，現在看來是沒什麼內容的賀歲片，但當年的張柏芝在那部電影裡真的是太圈粉，什麼叫刁蠻嬌妻呢，就張柏芝那樣子啊。
那一句：“從現在開始，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後來成為了很多女孩子撒嬌任性的範本。
賀歲片，很容易演著演著就變得鬧哄哄，但即使如此，張柏芝仍然沒有剝離她身上那種強烈的“破碎感”，她飾演的柳月娥總給人一種“這個姑娘早晚會栽個大跟頭”的感覺。
到了2003年的《忘不了》，她身上的“破碎感”就更強烈。
她那張帶著一點點苦色又無比倔強的臉一出現在大熒幕上，濃重且平實的生活氣息就撲面而來。
非常的接地氣，完全沒有其他女明星的疏離感，鏡頭下的她切切實實地讓觀眾感覺到了一個底層女人和生活艱難博弈的堅強、柔弱、悲慼，以及不服輸。
但她笑起來的樣子，又會讓你覺得：啊，一切都似豔陽般，看得見希望。
非常簡單，又格外複雜，極度脆弱，又極度倔強，所以極其讓人著迷。張柏芝是那種少有的，一出現在鏡頭裡，就能走進你心裡的人。
章子怡也有倔強感，但那份倔強感太強烈，反而讓人有一種不僅和生活死磕，同時還在和演技死磕的感覺，說不清楚，但總感覺過於刻意和緊繃。
早年的張柏芝更渾然天成，漫不經心。
所以那些年不管大家再怎麼不待見她，也都承認張柏芝天生就是要吃演員這碗飯的。
憑藉電影《忘不了》張柏芝在23歲就拿到了金像獎影后，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的高度，她稍微一踮腳就夠到了。
《忘不了》之後，很多人說，她一定會成為張曼玉的接班人，又恰逢那幾年香港電影開始青黃不接，張柏芝一度被很多導演視為新希望。
那幾年她的好電影也特別多，《十二夜》《蜀山傳》《旺角黑夜》，紅遍香江的那些大明星像張國榮、劉德華、梅豔芳、劉青雲、鄭秀文、古天樂她都合作過，而且幾乎都擔綱主角。
她原本可以走得更遠。
可是這些年張柏芝最拿得出手的作品該是什麼呢？也就和章子怡合作的《危險關係》還算不錯吧，其餘的真的有點一言難盡。
是因為“豔照”事件嗎？可當年就屬她的危機公關做得最好，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完全沒問題。
那麼就是結婚離婚這一折騰了？
貌似也不是。在如今這個時代，一場離婚搞不好比結婚還要圈粉。
千萬別說張柏芝的負面新聞多，對比一下國內的大花旦像是趙薇、范冰冰、章子怡等等，張柏芝那點高低起落真的不算什麼。
但為什麼後者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爬起來重新站回眾人之巔，唯獨張柏芝不可以？
我想最重要還是她志不在此吧。
成為一個好演員或者成為一個大明星，從來就不是張柏芝的歸宿。她太不把天賦當回事，也對演戲也沒那麼多野心，漫天新聞和爆料都曾指責她不夠敬業，我想也不盡是虛妄。
演員更像是張柏芝的一種謀生手段，像是我們平常生活中那些你疲於應付的工作一樣，錢掙夠了，你就很想撂挑子。
我不想指責她什麼，人生不過是一場因果，放棄什麼，抓住什麼，全由你自己說了算。
張柏芝給自己設定的歸宿是“家”。
這和她早年的經歷有一定關係，她一出生就生活在一個特別複雜的環境，有一個混江湖的父親，還有一個時刻活在感情漩渦，特別愛折騰的母親，家裡同父異母同母異父親的兄弟姐妹一大堆，沒有一個省心的，隨隨便便一拍就是一部錯綜複雜的長篇TVB電視連續劇。
別人的家庭是和睦友愛，她的家庭，嗯，亂七八糟，一言難盡。
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小孩，多半是缺愛又沒有安全感的。一來二去間，就會特別想抓住一些東西：或者是愛，或者是錢，也許用另一個代稱更合適——穩定。
我們身邊有太多原生家庭問題重重的女孩，一生最渴望便是構建一個足夠安穩的屬於自己的家庭，那是唯一能夠彌補他們安全感缺失的東西。
張柏芝亦如是。
她不止一次公開表達過自己最看重的是家庭，從小她就沉溺於構築一個完美家庭的理想之中，她反反覆覆地說自己要在28歲前戀愛，30歲生小孩。甚至上節目說，將來不管和誰結婚，她都要籤一份協議，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孩子必須歸她，她是那種一定要當媽媽的人。
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她在《魯豫有約》裡說，不討厭娛樂圈，因為令她安身立命，但如果有機會，一定會離開。
最近，她又在《王牌對王牌》裡公開說：“其實結婚離婚我都不是很在乎的，我的夢想是當媽媽。”
一直以來被人視為“說話沒一句準頭”的張柏芝，在“夢想就是當媽媽”這件事上，倒是始終一以貫之。
為此幾乎全盤放棄了本可以在事業上走得更遠的自己。
說張柏芝什麼都可以，但唯獨沒人敢說她當媽媽不夠格。
Lucas和小Q都被她帶得特別好，謝賢上綜藝節目和老朋友們相聚，老朋友說特別羨慕謝賢這麼有福氣，說是張柏芝把兩個小孩子教的熱情大方有禮貌。
張柏芝和謝家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謝賢也稱讚張柏芝做媽媽很盡心。
媒體拍出來的照片，她總是和兩個孩子在一起，逛街、上學寸步不離，媽媽力十足。
上《王牌對王牌》講最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別人講的都是電影，唯獨她講的是孩子：說那次小Q生日宴骨折，從地上拎起他送到醫院的那一秒，是她人生最害怕的一秒。
從她和兩個孩子的互動來看，他們也真的都超愛張柏芝，我想，這也是她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吧。
儘管現在更多的人都替她惋惜，那句“一手好牌打到爛”差不多已成為張柏芝的標籤。
如果真的順著演員這條路望過去，回頭再看張柏芝的前半生，的確如夢幻泡影，彈指間一片瓦礫。
但如果沿著“媽媽”這條路望過去，她的前半生又彷彿一切都已得到。
是不是特別矛盾？可這的確又是張柏芝的特質。
同樣是在那次的《王牌對王牌》，張柏芝說自己做過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是連續睡了16天，彈幕裡很多人都說她特別誇張。
作為關注了她這麼多年的我，卻覺得張小姐說出這樣的話一點都不稀奇。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會把生活拋擲給她的悲歡喜怒無形間放大的人，這種特質，哦，忘了說一句，她是雙子座。這種特質真的很雙子座（我瞭解是因為我也是這個星座），用當下流行的話來說，張柏芝是抓馬體質，有點不穩定，還有點神經質。
但也唯其這份不穩定，才令她的美和演技都足夠生動和鮮活，大抵很藝術的人都是矛盾的吧。
所以，她天生是個演員，就應該牢牢端穩電影這碗飯啊。
但她卻非要闖入另一個庸常世界——試圖以賢妻良母的姿態得到世俗的圓滿，彌補她幼年時的缺失。這並非張柏芝所擅長的，她的家庭又沒能給她任何經驗來引路，所以步履維艱。
以自己的弱勢博自己的理想，她選擇了一條並不容易走的路，這很不聰明，卻夠忠實於內心。
一個本應不世俗的文藝女郎，一腔孤勇，心甘情願回到庸常人生，如果這是她想要的，我們也唯有祝福。
張柏芝把家庭視為自己的救贖，而今求仁得仁，和兩個兒子好好生活，我想，對她而言，這已是再好不過的結局。
求仁得仁，各適其適，她的牌怎麼出才算贏，答案也只有她知道。
我們也總是要用很長時間才能明白：世間之事，從無對錯，只有心甘情願。
林宛央：瀟灑派掌門人，暢銷書作者，未來知名編劇，一個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卻過得比誰都瀟灑的姑娘。忌矯情，專治拎不清，喜歡你的不盲從。微博@林宛央，個人公眾平臺:宛央女子（Apple1990-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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