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年回農村，總有一幕場景：一位70多歲的老人，手拉的板車，板車上滿滿的貨物，看起來極重，老人吃力的拉著板車，路過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推一把。
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是極為揪心，極為無奈，推人及己，如果家裡的老人如是這樣，又是怎樣的心傷，如何的心痛。
那一幕發生時，就會明白，遠在千年前的孟子為什麼能發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號召。
二、
一直以為，如此傷感的情形，應該發生在農村。但在福州，我卻幾乎天天眼見這一幕，每當經過之時，都不忍直視，因為淚點極低，生怕無意中催中了淚穴。
五四北泰禾廣場對面是永輝超市，那裡人來人往，菜販子甚多，從早上五六點到晚上六七點，都有人挑菜擔擺攤。
每次經過，總會看見一老人，歲月在她臉上刻下深深的皺紋，斑駁的皺紋幾乎淹沒了她的雙眼，估計有70多歲。
每到傍晚，其他人都賣完菜收攤回家，老人家還是在頑固地坐在那裡，其實，她的菜是最少，賣的卻是最慢。
老人家似乎不甘心，一直襬到永輝超市打烊之後，老人家收拾起菜攤換“陣地”，擺在泰禾天街旁。
每路過一個女生，老人家近乎哀求：“小妹，菜買一點吧。”這個時間點該買的菜都買了，誰還需要呢？
老人依舊擺賣著，如復讀機一般“小妹，菜買點吧。”如此持續到晚上十一點多，路過的人，也許不忍看到這揪心的情形，都默契的繞道走，因為老人的近乎哀求的叫賣，實在讓人心傷。
三、
每天如此反覆，每天幾乎擺到十一二點。一對年輕情侶走上前：“老人家，很晚了，該回家了。”
老人似乎耳背，沒聽清楚年輕情侶說的是什麼，以為是要買菜，老人用淹沒在皺紋裡的眼睛望著：“你要什麼菜，小妹”。
女孩用手指著菜說，“這個我全買了，您也該回家了。”
老人的菜，其實不超過50塊，年輕情侶給了100元，又重複一句“早點回家，老人家。”
四、
年輕情侶的行為，大多數人都做過，只是如此年老不在家享天倫，卻起早貪黑來擺菜，幫的了一次、兩次，卻不是長久之計。
老人依舊天天擺菜攤，不久前福州暴雨，晚上十點多，冒著大雨依舊在泰禾條街旁，一位女士路過，帶著哭腔叫著：“這麼大的雨，你還不回家！？”
老人依舊是“小妹，你要買菜嗎？”
昨天半夜十一點，泰禾天街旁已經沒什麼人，老人一如往常地呆在那裡，路燈下，孤影獨坐，不忍久望，徒留心傷與感嘆。
是不是當我們老了，歲月留下的也許只是一撇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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