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是一場艱難的退出

母愛,是一場艱難的退出

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龍應臺《目送》

小時候,我們不懂別離的苦,總是背起書包,迫不及待的衝出家門,將母親的叮囑與殷切的目光留在門內;

上大學之後,去了外地,每次臨別前,母親總會幫我把每個包都裝的滿滿的,親自送到車站,我們離開時卻頭也不回,不知他們目送我的目光裡又有多少期盼;

畢業工作後,和母親的通話永遠都是“工作忙嗎?”“還好!”“最近好嗎?”“挺好的!”有語言,卻沒有溝通;有談話,卻沒有內容。

結婚時,我們穿著美麗的嫁衣,走出家門,走到那個託付終身的男人身邊時,卻不曾想過背後母親那雙眼睛裡,有多少不捨。

從小到大,母親給予我們的,也許不是全世界最好的,但一定是竭盡全力給了我全部。

結婚後,和父母家的距離比較遠,平時回家的機會也很少,只要過節過年,假期時間久一點才能回家去看看爸媽。

每次媽媽都是提前好幾天就開始著手採購,我喜歡吃的一樣也不能少,每端飯都得準備一大桌子,不重樣地讓我吃。臨出發前,還總是感慨:“這次回來,也沒讓你吃上你最愛的素三鮮餃子……”

然後開始一邊打包提前給我準備好的各種食物,一邊不停地叮囑要多注意身體,好好吃飯,別熬夜……直到把汽車後備箱全塞滿了。

每次看她忙碌這些,總會莫名的傷感,她總是說這些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可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誰還會這麼用心的為我們準備呢?

母愛,是一場艱難的退出

懷孕時,肚子長的特別快,媽媽住到我家裡照顧我,我單位離家很近,中午都是回家吃飯,有一天下雪,媽媽怕路上太滑,算著我下班的時間給我把飯送到了公司裡,吃著熱乎乎的飯菜,鼻子卻酸酸的。

剖宮產術後行動不便,奶水來的也慢,為了追奶,我每次餵奶一喂就一兩個小時,小傢伙吃會就睡,睡幾分鐘就醒,真是磨人。

媽媽為了我每天晚上能多睡一會,除了餵奶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在照顧孩子,為了追奶,每天不重複花樣的給我做月子餐,出月子時稱體重,我胖了接近10斤,可她卻瘦了不止10斤。

只有自己的媽媽,才會時時刻刻想著能讓你輕鬆一點。

記得作家葉傾城有一篇文章,寫她一位朋友的外婆得了老年痴呆症。

她只認得一個人——朋友的母親,記得她是自己的女兒,毛毛。

有一年國慶節,來了遠客,朋友的母親下廚烹製家宴,招待客人。外婆挾菜,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賓主都裝作沒看見。上完最後一個菜,一直忙得腳不沾地的朋友的母親,從廚房裡出來。這時,外婆一下子彈了起來,一把抓住女兒的手,用力拽她,外婆一路把女兒拉到門口,笑嘻嘻地把剛才藏在口袋裡面的菜捧了出來,往女兒手裡塞:毛毛,我特意給你留的,你吃呀,你吃呀。

女兒雙手捧著那一堆各種各樣、混成一團、被擠壓得不成形的菜,好久,才愣愣地抬起頭,看著母親的笑臉,哭了。

即便是疾病切斷了外婆與世界的所有聯繫,卻割捨不斷母女的情緣。

總有人說,真正的母愛,是一場體面的退出,可只有母親才知道,這場退出,在心理上到底有多艱難!

又有多少母親能夠真的做到體面退出?

在你面前,她永遠無法從容,無法淡定,只要她一息尚存,也會衝在前面,去做孩子擋風的牆,盡最大可能地,不讓這個世間的悽風冷雨吹到孩子身上。

縱使我們都明白,分離是親子關係的自然過程,但也請你體諒,無論你已經有多強大,在她眼裡依舊是個需要被照顧的孩子,她永遠難以體面退出“我愛你”這場人生大戲。

愛有多深,方寸就有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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