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筆下最美的相思離愁: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每個人一生都會經歷一段美好的戀情,有戀情就會有相思,李商隱也不例外。李商隱的一生,至少經歷了三個女人:柳枝、宋華陽和王晏媄。在與這三個人的交往中,李商隱都是全身心投入,愛得如痴如醉。愛之愈深,思之愈篤。李商隱嚐盡了相思之苦,對於相思離愁有著切身的感受,這一點,在他的詩中不免有具體的體現。所以,他的《代贈二首》雖然題為“代贈”,但很可能就是寫他本人的相思離愁。今天我們來看第一首。


代贈二首 其一

樓上黃昏慾望休,玉梯橫絕月中鉤。

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李商隱筆下最美的相思離愁: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樓上黃昏慾望休

這首詩的大意是:黃昏獨上高樓慾望還休,樓梯橫斷情郎不來,一彎新月如鉤。蕉心未展丁香也鬱結未解,它們同時向著春風各自憂愁。

這首詩以女子的口吻,寫她不能與情人相會的相思離愁。黃昏時分,女主人百無聊賴,舉目遠望,轉而見到庭院中的景物,更增離愁。詩中物人一體,情景交融,比興結合,精心結構而又毫無造作,意境優美,含蘊無窮。

李商隱筆下最美的相思離愁: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玉梯橫絕月中鉤

首句“樓上黃昏慾望休”,寫主人公在黃昏時分登上高樓,想憑樓遠眺,卻最終悽然作罷。“樓上黃昏”,點明時間是薄暮時分,地點是在高樓之上。這樣的環境有很強的暗示性,一般用來點染離愁與相思,這裡亦是如此。“慾望休”三字惟妙惟肖地描摹出女子的行動:她舉步走到樓頭,想去望望遠處,卻又悽然而止。這裡,不僅使讀者看到了女子的姿態,而且也透露出她那無奈作罷的神情。她想去望她的情人,但又慾望還休。為什麼慾望還休呢?下句做出了回答:“玉梯橫絕月中鉤”。“玉梯”,樓梯、階梯的美稱。“橫絕”,即橫度。這裡的“玉梯橫絕”,是說玉梯橫斷,無由得上,喻指情人被阻,不能來此相會。原來,主人公渴望見到心上人,情不自禁地要上樓眺望;突然想到他不能前來,於是停下了腳步。唉,不望也罷,免得再添一段新愁。就在這遲疑進退間,天上一彎新月灑下淡淡的清輝,將她的無限思念與失望投射在孤寂的身影中。“月如鉤”,不僅烘托了環境的寂寞與悽清,還有象徵意義:月兒的缺而不圓,就像是一對情人的不得會合。

李商隱筆下最美的相思離愁: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芭蕉不展丁香結

後二句“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借物寫人,以物喻人,寫情人雙方都在為不得與對方相會而愁苦。第二句缺月如鉤是女子抬頭所見遠處天上之景;這兩句則是女子低頭所見近處地上景色。高下遠近,錯落有致。這裡的芭蕉,是蕉心還未展開的芭蕉;這裡的丁香,也不是花瓣盛展的丁香,而是緘結不開的花蕾。它們共同對著黃昏時清冷的春風,哀愁無邊。這既是女子眼前實景的真實描繪,同時又是借物寫人,以芭蕉喻情人,以丁香喻女子自己,隱喻二人異地同心,都在為不得與對方相會而愁苦。芭蕉未展、丁香未開本是客觀的自然景物,無所謂愁,但在主人公眼裡卻是滿目哀愁。這是因為心中有愁,所以蕉葉難以舒展;滿腹是恨,故而花瓣怨結難開。人之愁極,故而觸目傷情,而觸目之悲更添離人之恨。這兩句詩移情入景,借景寫情,設喻精巧,融比興象徵為一體。

李商隱筆下最美的相思離愁: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同向春風各自愁

詩人用不展的芭蕉和固結的丁香來比喻愁緒,不僅使得抽象的情感變得可見可感、具體形象,更使得這種比況具有某種象徵的意味。不展的芭蕉與固結的丁香,不僅是主人公愁緒的觸發物;作為詩歌的意象,又成為其愁思的載體和象徵。這兩句意境優美,音情搖曳,把“一種相思,兩處閒愁”的兩地徘徊表現得興味悠長,多少情思盡在其中。

景與情、物與人融為一體,“比”與“興”融為一體,精心結構而又毫無造作,是這首詩的成功之處。特別是“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兩句,意境很美,含蘊無窮,歷來為人所稱道。近代知名學者俞陛雲在《詩境淺說續編》說:後二句即借物寫愁:丁香之結未舒,蕉葉之心不展,春風縱好,難破愁痕,物猶如此,人何以堪!可謂善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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