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彩票”來拯救的瀕危古蹟

事實上,面積不大的法國卻是個古蹟大國:各地至少有1500座待修復的城堡、燈塔、橋樑、修道院、教堂,也絕不缺劇院、故居等值得關注的文化舊址。有些屬私人所有,由於缺乏經費,長期處於頹圮狀態。先前,為從這些嗷嗷待哺的“選手”中選出第一批優先修復的古蹟,法國總統馬克龍任命了家喻戶曉的節目主持人柏恩(Stephane Bern)來負責此事。政府希望以撥給行政單位的援助再加上柏恩的名氣,吸引更多私人贊助者共襄盛舉。順便提一句,這項任命還一度引發了社會對伯恩擔任“古蹟先生”資格的質疑。

下面,讓我們來了解一下這些從激烈的競爭中勝出的瀕危古蹟。

卡爾納維爾城堡(château de Carneville)諾曼底

在20歲時就成為“有房一族”,並且還是一座17世紀城堡的主人,這對很多年輕人來說或許有些超現實。然而,2012年,20歲的紀堯姆.卡爾波(Guillaume Garbe)真的成為了“堡主”:卡爾納維爾城堡900平方米的主樓、2000平方米的側樓、7公頃的公園、2.3公里長的樹籬也沒讓他不自在:“在城堡的第一晚,我感覺好像在自個家裡一樣舒服。這種感覺呢,就好比外出幾個月後,回到家裡重新感受到習慣的一切”。

這種親和感顯然得益於父親的言傳身教:紀堯姆從小就和身為古董商的父親在週末頻繁探訪地區古蹟。在一眼相中了地處偏僻、往返數次才尋得的卡爾納維爾城堡後,父子二人耗費數年精力將其買下。不過,最終只有紀堯姆和母親搬進了這座城堡:病重數年的父親在籤合同前一晚不治去世。

為支付必要的維護費用,紀堯姆精心設計了一系列“自給自足”的融資計劃:將城堡部分房間改造為大接待室和可住下20人的旅館,以便接待婚禮賓客。為了“促銷”古董畫庫存,“精明”的紀堯姆不忘在蜜月套房中也放入多幅作品,並積極公告:“套房裡的一切陳設皆可出售”。

另外,花園也是城堡的不小亮點:這座英式花園在開放的第一個季度迎來了5700名參觀者。600英尺的玫瑰花園、繡球花溫室、亞洲植物園、十八世紀的小巷構成了它的魅力。紀堯姆還有一個“雄心壯志”:建一個古堡劇院,以使得“城堡能夠以文化活動為生”。

2014年5月,卡爾納維爾城堡之友協會誕生。紀堯姆分享了他對“堡主”身份的獨特想法:“在我眼裡,城堡代表著眾人共聚一堂的絕佳場所。我從未想過個人獨享它”。

吉爾古羅馬引水渠(L'aqueduc du Gier)奧弗涅-羅訥-阿爾卑斯

吉爾引水渠約由哈德良皇帝建於公元120年,為的是將伊齊厄(Izieux)的泉水供給里昂居民。

吉爾(Gier)即為源泉的名稱。據報道,水渠曾經每日為里昂運送15000升泉水,併為里昂人服務了超過200年。有趣的是,“古蹟修復官”柏恩也是里昂人。

全長86公里的水渠陸續穿過了23個市鎮。它與那不勒斯附近的古老水渠Minturnae一樣,覆蓋著種類繁多的網狀材料(片麻岩、花崗岩、石灰石和磚塊),這兩者也是唯今尚存的使用網狀結構的古代水渠。不過,水渠受侵蝕嚴重,有大塊石材剝落,部分地區還被護欄圍起,禁止行人靠近。水渠內也早已長滿了青草和小花。

事實上,早在1834年,被任命為歷史文物總督察官的知名作家梅里美(Prosper Mérimée)就相中了這座珍貴的古羅馬水渠,並將其列入精心設計的古建築重建名單。2010年,法國著名的道達爾集團也出資30萬歐元贊助復原工程。目前,當地政府試圖借文化遊覽活動的門票收入逐步籌集修復費用。

翁敦橋(Le pont d'Ondres)普羅旺斯-阿爾卑斯-藍色海岸

翁敦橋所在的翁敦村位於南法知名的凡爾登大峽谷附近。不過,這個風景如畫的村莊曾一度被遺棄:1958年,這裡竟只剩下一位居民。好在幾個來此度假的家庭愛上了這個靜謐的小村莊,並決定在此定居。不僅如此,居民們組成了類似協會的組織,共同將村莊設施逐步翻新。

類似“驢拱背”的翁敦橋長41米、主穹寬17米,橋上還矗立著4名陣亡士兵的名字:1944年,曾有4個年輕人因協助盟軍抵抗納粹而被德軍槍決,而他們佈滿彈孔的遺體在翁敦橋的採石場被發現。

鸛堡(Le Fort-Cigogne à Fouesnant)布列塔尼大區

鸛堡是布列塔尼大區格雷南群島(Glénan)的象徵:格雷南群島位於孔卡爾諾(Concarneau)附近的開闊海域,高空俯瞰圖如夢境般美好。主島聖-尼古拉斯(Saint-Nicolas)周圍散落著十幾個天堂般的美麗小島,透明純淨的孔雀綠海水輕輕拂過潔白的細沙。這裡是潛水的絕佳之所,潛水者可以遇見溫柔無害的姥鯊。

此處,格雷南-孔卡爾諾帆船學校(école de voile des Glénan-Concarneau)有雙體船、遊輪、海上皮划艇、衝浪板等設施可供學員選擇。目前,鸛堡歸帆船學校獨家使用,不過整個建築亟需大規模修整:工程將分四年進行,預計總金額高達360萬歐元。

目前,費用分攤情況如下:富埃南(Fouesnant)市政府只同意為施工第一階段提供10%資金(153000歐元),而海岸線保護組織(Conservatoire du Littoral)也大致願意支付等量金額。為了籌措剩餘經費,帆船學校向國家、大區、省級部門一一申請支持,並同時尋找私營贊助商。不過,如果最終缺乏完整的融資計劃,那麼投資者仍有權撤資。

維阿杜別墅(LavilladePaulineViardot)布吉瓦爾,法蘭西大區

在公佈的遺蹟名單中,維阿杜別墅(villa de Pauline Viardot)是為數不多能在主流媒體上找到詳細報道的遺址。原因很可能在於,它曾是俄國作家屠格涅夫(1818-1883)的故居。

別墅地處巴黎郊區伊夫林省布吉瓦爾(BOUGIVAL)高處:高大的白蠟樹點綴著別墅前近6公頃的公園。屠格涅夫於1874年買下了別墅和側樓。作家的情人、女高音歌唱家珀琳.維阿杜和她的家人在主樓住了整整十年,屠格涅夫自己則住在被稱作“datcha”(俄語,意為“鄉間別墅”)的側樓。左拉、莫泊桑、福樓拜都曾是這裡的常客,其中左拉還反覆要求屠格涅夫把自己的小說“出口”到俄國。1883年9月3日,《獵人筆記》的作者在此逝世。

這位俄國文學巨擘生前還寫下了幾篇散文,為的是當自己不在人世時仍能寬慰別人:

“當曾經屬於我的一切灰飛煙滅的時候[...]請別去我的墓地……在那兒你將無事可做。

別忘記我……但也別在日常的操勞、娛樂和需求中想念我……

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不想把它那平靜的水流攪亂。

不過在孤身獨處的時刻,當善良的心靈常常出現的那種羞怯、莫名的憂傷襲上你的心頭的時候,請你從我們喜愛的書籍中拿出一本,找出書中的那些篇頁、那些字行、那些語句,曾記否?一讀到那些地方,甜蜜、無言的淚水便往往從我們的眼裡奪眶而出。

讀一讀吧,閉上雙眼,伸給我一隻手……向一位不在場的朋友,伸出你的一隻手”。

在屠格涅夫之友協會的努力下,側樓在作家百年忌辰時成為了屠格涅夫博物館。目前,那裡陳列著協會主席、前CNRS研究員Alexandre Zviguilsky在整整四十年間所收集的“屠格涅夫周邊產品”,如罕見的作家手稿、屠格涅夫生前收藏的傢俱和繪畫。另外,屠格涅夫曾居住的房間也按他去世時的原樣陳列。每年,有近2000人前來參觀。

然而,35年來博物館一直處於“非法租賃”狀態,且主屋一直處於荒棄狀態。原因在於,雖然拉塞勒-聖克魯市(La Celle-Saint-Cloud)是別墅所有者,它卻是位於布吉瓦爾市的土地上。雖然屠格涅夫之友協會非常樂意出資續約,還寄了一張支票給拉塞勒-聖克魯市政府,但市長將其原封不動地退還了。這一不合法處境讓協會感到非常不適。

“我想確保它能比我活得久,“84歲的協會主席Alexandre Zviguilsky對主樓感到十分憂心,主樓看上去的確似乎快要倒塌。事實上,拉塞勒-聖克魯市長一直想將該別墅出售給布吉瓦爾市,但儘管價格合理(約80萬歐元),但後者卻因為高昂的維修費用而望之卻步:主樓和公園翻新的費用約為300萬歐元。法國政府已承諾支付20%,大區政府也將資助20%,不過仍有180萬歐元尚待籌集。讓協會主席感到非常氣憤的是,俄羅斯大使館文化專員拒絕伸出援手:“想想普京還是屠格涅夫的粉絲呢!”

好消息是,陷入多年僵局之後,兩位市長終於互相讓步:在布吉瓦爾市負責籌集維修資金的前提下,拉塞勒-聖克魯市長同意與屠格涅夫協會簽訂長期租約。在屠格涅夫誕辰200週年即將到來之時(今年11月9日),協會總算能為博物館獲得一份合法文件。

聖方濟各修道院(Couvent Saint-François)-科西嘉

科西嘉島被稱作“屹立在海中的山脈”,島中隨處可見遠足小徑。全程180公里的徒步路線GR20縱貫科西嘉島,被譽為歐洲最美麗也是最難的徒步路線。除了1000公里長的海岸線,科西嘉還有個佔據島內三分之二面積的國家自然保護區公園。

建於1495年的聖方濟各修道院見證了皮諾500多年的光陰,當地一些政治和商界人物還曾在這裡就學。不過,修道院在海風和光陰的雙重壓力下已不堪重負,屋頂殘破、滲水嚴重。自2012年以來,200餘名當地志願者和民選代表合力修復該修道院。不過,雖然目前修道院1486年、1727年份的石板屋頂已被修葺,且2014年來自法國政府的11萬歐元撥款使得第一期修復工程順利進行,但全部工程總額預計高達150萬歐元。當地政府希望未來能將修道院改造成富有科西嘉特色的住宿場所。

巴勒迪克戲院(Le théâtre de Bar-le-Duc)-大東部

在巴勒迪克的藍色酒吧劇院2樓,人們能俯瞰整座小城。雖然劇院殘破不堪,但在很多當地人心中它卻仍活著,幾乎各家各戶都保有關於這個地方的回憶。

一千多位演藝人士曾在這裡留下生命流逝的印跡。如今,出於對戲劇的真摯熱愛,三名在高中時結成好友的年輕人和當地眾多志願者一起著手重振這個已殘破的小劇院。他們希望劇院能借古蹟彩票的支持,於2020年重新開張。

劇院曾一度被改造成體育館,然而它的裝飾幾乎被完好地保存下來:劇院掩藏在塗層下的精美牆面裝飾、細膩的金屬花邊在志願者們移走近十噸瓦礫、石膏、木頭和廢金屬後重見天日。志願者們還在現場找到了殘存的德語門票。納粹佔領的黑暗歷史記憶藉助區區幾張破碎的紙片,就輕巧地再次出現在現代人的腦海中。而通往二樓的英文提示語,則側面反映了美國作為富有國家在世界崛起的歷程。

布西-拉魯廷城堡(Le château de Bussy-Rabutin)勃艮第-弗朗什-孔泰

羅傑.德.布西-拉魯廷伯爵(Rogerde Bussy-Rabutin,1618-1693)是著名作家塞維涅夫人(Madame de Sévigné)的堂兄,今年也是布西-拉魯廷伯爵的400歲誕辰。

布西-拉魯廷在16歲進入軍隊,並表露過“人生的兩個野心”:一是成為“誠實的人”,而另一個是“在戰爭中獲得至高榮譽“。雖然在多次戰役中有過耀眼表現,但這位朝臣和聲名在外的作家卻非常不慎地寫下多首有關朝中重臣的諷刺詩歌,並最終因“著作、私生活、宗教思想”方面的大膽作風被趕出宮廷,錯失了被封為元帥的大好機會。

不過,布西-拉魯廷並沒有因此變得謹言慎行:在他41歲那年,這位伯爵無視復活節日的行為規範,在城堡內進行了毫無約束的性狂歡。這次,他直接被紅衣主教趕回了外省老家——勃艮第-弗朗什-孔泰的布西-拉魯廷城堡。為給自己和患病的情婦解悶,遠離巴黎的伯爵又不知輕重地以戲謔的風格寫下了宮廷重臣風流史,還在巴士底獄足足呆了13個月。仕途不順、軍旅生涯被斷送,驕傲又深感命運不公的布西-拉魯廷將重心轉向在自家城堡的逍遙生活:他不但在那靜心寫下了《回憶錄》,還用格言妙語、寓言畫作和近五百幅宮廷風雲人物肖像精心佈置城堡。

1929年,布西-拉魯廷城堡被收歸國有。自70年代以來,它經歷了大規模的修復工作。除了城堡內部的精美裝飾,遊覽者還可在城堡外“卓越花園”,看到水景、綠色迷宮和“星光小徑”樹林。除了黃楊木環繞、栽有古老品種的玫瑰、牡丹與多年生花卉的花壇,園裡還設有養蜂場、冰庫、鴿舍和果蔬園。

塞勒-蓋南聖母院(L'église Notre-Dame de Celle-Guénand)-中部大區

塞勒-蓋南聖母院建於12世紀,在13、15、19世紀經歷了多次維修,於1908年被列為歷史建築。這座建築以羅馬式外牆而聞名:中間大門兩側各配有一個拱廊。大門上方的半圓形窗戶兩側立有小柱,柱上皆刻有人臉雕像,整體呈現出普瓦圖風貌。

由於這座教堂少有人知,媒體也鮮有報道,因此在被選上古蹟名單後,塞勒-蓋南市長難掩喜悅,大聲感嘆道:“對我們來說,這真是上天送來的禮物!“。事實上,自2004年以來就不得不關閉、“現況一塌糊塗”的教堂需要大量的維修工作:工程總額會超過50萬歐元,其中教堂大門維修30萬歐元,屋頂(20萬歐元)。這筆資金對於一個只有376名居民的市鎮來說,是難以承擔的。

皮埃爾·洛蒂(Pierre Loti)故居-新阿基坦大區

法國小說家、海軍軍官皮埃爾.洛蒂(1850-1923)本名朱利安.維奧(Julien Viaud)。他曾在近東和遠東遊歷,而其富有異國情調的作品如《冰島漁夫》、《拉曼邱的戀愛》、《菊夫人》等在當代極受歡迎。1885年和1900~1901年,洛蒂曾二度訪問日本,並以見聞寫下“江戶的舞會”。

據說,芥川龍之介的小說《舞會》正是從中汲取了靈感。1900年,八國聯軍侵佔北京時,作為海軍上尉的皮埃爾.洛蒂還將來京見聞記述於《在北京最後的日子》。當洛蒂於1923年去世時,法國還為其舉行了國葬。

這位遊歷多國的作家對自己在羅什福爾(Rochefort)的別墅做了大膽而新奇的改造,也因此使其更加脆弱。2012年,故居因年久失修而停止向公眾開放。就在停止開放的前一天,大街上排了數百米的長隊,不少人前來想再看一眼這個異域別墅。如果古蹟彩票能為它帶來35萬歐元收入,那麼將有助於保留其中一間名為“清真寺”的房間:洛蒂從大馬士革大老遠帶回了一個天花板,故有此名。不僅如此,別墅裡還有名為“阿拉伯臥房”、“土耳其沙龍”、“哥特廳”的房間,其中陳列了為數不少的藏品(各式各樣的槍、冷兵器、飾品等)。別墅總體翻新費用將高達1200萬-1300萬歐元。

貢東小學(L'école publique de Condom)-奧克西塔尼

宏偉的波利尼亞克公館(Hôtel de Polignac)在法國大革命前不久完工。大革命後,波利尼亞克神甫被剝奪了鉅額個人財產,不過他得以在公館離世。1882年,公館輾轉歸市政府所有,並被改造成了一所男校。如今,它的身份是貢東小學。

公館的外牆非常優雅。在南側,混凝土運動場取代了原先的大型花園。在內部,公館配有精美的傢俱和奧布松掛毯。雖然樓梯完好無損,但修復公館仍需要733000歐元。

蒙特瓦爾圓形廣場(La rotonde de Montval-sur-Loir)-盧瓦爾河谷

建於1890年的這個圓形廣場曾是巴黎-波爾多鐵路網的一部分。在面積為10000平方米的場地上,這棟2500平方米的半圓形建築內共有10條內部軌道:此處是專為火車頭補給煤炭和水的中繼站,可同時停放80個火車頭。在1954年被完全廢棄之前,曾有500餘名鐵路職工在此工作。它也是唯一一個被棄用後卻保存完好至今的類似廣場。

聽到被選中的消息後,專門致力於維護該建築的協會成員激動得熱淚盈眶:“我們好像漫步在雲端”。在此之前,協會的120名志願者完成了部分緊急修復工作,且法國曆史遺產基金會(fondation du patrimoine)已撥款15萬歐元救急。不過,協會預計全面修復需要至少200萬歐元。除了可能帶來的維修費用,此次中選也有望極大幅度地提升圓形廣場曝光率,從而增加遊覽收入:之前,每年訪客約只有少得可憐的1500人。

艾梅·塞澤爾(Maison d'Aimé Césaire)故居-馬提尼克法蘭西堡市

艾梅.塞澤爾(1913-2008)共擔任了56年的馬提尼克首府法蘭西堡市市長、48年的法國國會議員。不過,他影響時代的方式卻是“黑人性”思想和詩作。

塞澤爾1913年生於馬提尼克島北部的一個小鎮,祖父是教師,父親為稅務官、母親是裁縫。由於與生俱來的膚色壓力,在進入巴黎名校路易大帝中學就讀後,他開始思考本民族的根在哪,黑人的文化價值該如何體現。這些思考孕育了“黑人性”(négritude)思想。塞澤爾認為,拯救的第一步是尋找並確認本民族的文化身份,將“我現在是黑人,而且永遠是黑人”作為與世界交往的名片:“簡單地說,黑人性就是承認自己是黑人、接受這個事實,接受我們命中註定是黑人的事實和歷史文化。”

其次,詩人還認為應否定現有價值體系強加給黑人的定位,不以發明創造和高科技作為唯一的衡量標準:

“那些人既沒有發明火藥也沒有發明指南針,

那些人從來不會擺弄蒸汽機也不懂電,

那些人既沒有開發海洋也沒有徵服天空,

可沒有了他們,大地就不是今天這個隆胸駝背的大地。

而比起那一片荒蕪的大地,

這個隆胸駝背者勝過百倍”。

更重要的是,塞澤爾清醒地明白,這些醜陋形象是殖民統治者和被統治者共同造成的:那些“不說話的受苦受難者”是麻風病患者,其肌體已經腐爛。麻木和逆來順受,“是在炫耀可笑的患瘰癧的腹股溝淋巴結炎、是在培育奇異的菌種,是沒有任何解藥的毒藥,是陳舊傷口的膿血,是易腐爛之物在不知不覺中發酵。”

因此,詩人認為無論如何都該從消極被動中振作起來:“我奮起發出一聲吶喊/那喊聲汙染整個蒼穹[…]我令眾島嶼知道自己的價值”,“黑鬼黑鬼黑鬼/這狂風…/緊逼在我們永久的逃亡路之後/但卻把我們逼進了一無所有的自由”。

這樣看來,塞澤爾選擇了和偶像蘭波一樣,將詩歌作為“改變生活”的手段。此次,其故居也被選入古蹟彩票名單。不知詩人在故居里珍藏了哪些作品?應該不會缺少波德萊爾和蘭波,畢竟塞澤爾曾在採訪中說過:“不管什麼住所,如果裡面沒有蘭波、沒有波德萊爾、沒有我們喜歡的作家,那它就不成其為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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