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沙棗花開

五月、沙棗花開

五月、沙棗花開

五月、沙棗花開

五月、沙棗花開

五月來了,沙棗花開了!

生活在兵團農場的人對沙棗樹有一種獨特的情感,它性格堅毅,不怕狂風暴雨的侵襲,巍然屹立在沙海邊緣,鹽鹼地角,濃香四溢;它個性坦然,用自己最美好的畫卷點綴世界,把精彩送到千家萬戶,屋裡屋外,四季如畫。沙棗花雖然沒有牡丹綻放那麼富貴,也沒有荷花欲滴那麼妖嬈,更沒有梅花傲雪那麼俏麗,但在兵團人心目中,沙棗花是世界上最具魅力最芬香的花。因為,它在酷熱的夏天用自己的清香和茂密的之軀留給了我們一片陰涼。因為,在你不朽的‘風骨’裡濃縮了農場人的精神世界!

小的時候,我家住在莫索灣五場的五場路南邊一排軍營式的平房裡。屋後是一條連接148團和150團的莫五場路。路面又寬又直又平,路的兩邊有十幾米的防護林帶,林帶裡生長著參天的小白楊、粗壯的榆樹、嬌小的白蠟、蓬鬆的沙棗、挺拔的胡楊,像一道綠色長城一樣鑲嵌在莫五場廣袤的原野裡。每到了五月中旬,沙棗花開了,滿樹之間在深綠的樹葉之間,一夜之間生出金黃色的花鏈,像孔雀開屏一樣養眼潤膚。不論你走到哪裡都是撲鼻而來濃烈的沙棗花香,它的香味與其它花的香有著截然不同的香,它是一種濃香,吸一口便有‘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之感。如果你從沙棗樹下走過,你身上就會留有餘香久漫不散。我家的窗戶開著,沙棗花的香味隨風而至,把屋子裡的每一件物件浸泡的濃郁醇厚才飄然而去,就這樣持續循環半月之日。當沙棗花謝了之後,屋子裡的香味還要延續數日之後才慢慢消失。如果採一束放在衣櫥,或放幾朵花夾在書裡,它的香味和花的顏色依舊香而嬌豔,來年香味依舊。

沙棗花開不僅開的晚,而且,不像別的花開得那樣嬌媚鮮豔。它從星星點點的小花苞到米粒般大小的花蕊,再到一串串像桂花一樣的金黃色的花朵,從不顯耀自己,是那麼樸素寧靜,不渲染,不雕琢,簡樸至極,天然合成。在田間、在廠房、在學教室、在病房、在鄉間小路,在田野每一個角落,都飄逸著沙棗花的香味,天地間迴盪著沁人肺腑的芳香如潮湧般地襲來,不論是白晝還是夜晚,醉了田野!醉了心田!醉了生活!

沙棗樹被農場人譽為“英雄樹”。它以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在沙漠中、在鹽鹼地、在戈壁灘,在氣候惡劣的環境中,播一粒種子就會發芽、生根、就會看到到它不屈的身影。它不需要肥沃的土壤,也不需要精心呵護,只要有陽光就能完成自身營養的釀造,就能長得婀娜多姿,就能染綠一片沙丘。我曾看到一個關於沙棗樹的身世:盛唐武則天派欽差大臣在全國範圍內篩選花王,有位踏遍萬水千山,經歷千辛萬苦,選出了受國人擁戴的沙棗花。結果被一些小人對沙棗花進行百般誹謗造謠和惡毒攻擊,失去了當花王的定位。從此被遺棄在荒漠戈壁,與沙漠同舞,與日月同輝,漸漸地身上長滿了好多尖刺,流浪到西部,守望著遼闊的邊疆,阻擋著風沙的侵蝕,捍衛著一片綠洲。

沙棗樹長得是有點醜,清宋伯魯詩曰:“沙棗辭於醜,白楊相競高”。說它醜是指它的樹幹沒有白楊那樣挺拔,沒有柳樹那樣纖細,更沒有紅柳那樣嬌豔,它樹幹皴裂粗糙,枝杈滄桑盤虯,色呈絳褐,也許是鹽鹼的剝蝕,也許是水澤的吝嗇所致,也許是沙暴的擠壓,它長不高,卻像一把飄逸的傘遮風擋雨。在最困苦的環境裡,堅強地抗爭著,延續著生命的魅力。自由自在地描繪著自己;枝條遍佈棘刺,有的蒼然低垂,有的猝然彎折,有的如日中天,有的睡意綿綿、參差錯落,千姿百態,風情萬種。只有深入到其中才能感受到沙棗樹的‘風骨’偉大。才能體會到,那種不言棄、不放棄的堅毅鑄就的風雅與瀟灑。每當沙棗花開的時候總有姑娘們折幾束沙棗花放在水瓶裡擺在客廳、臥室、陽臺上,那是一種心情與期盼,它寄託著農場人的心懷。還有一些男同學採一束送給自己心儀的人。

沙棗樹的花香,果實也香甜。白露一過沙棗漸漸成熟了,掛滿枝頭的沙棗壓彎了樹幹,一串一串紅得透亮的沙棗果,香甜可口。放學回家後就爬到樹上採摘沙棗,沙棗有刺,摘的時候還是要小心翼翼地一串一串地摘,而不能捋。要不,就折一個大枝,拿在手裡慢慢地吃。到了寒露,沙棗就就更好吃了,這種被輕霜打過的沙棗,沒有那種青澀,吃起來是一種沙甜,捋上一串放到嘴裡,細細嚼能嚼出一種渾厚的甘甜,尤其是黑沙棗,吃起來更有一番風趣。黑沙棗個頭小,有黃豆粒大,一串上有十幾粒,根部發灰有點絨絨的手感,從中間到頭上漸漸地黑的透亮,如同在蜜罐裡浸泡過一樣蜜汁黏在一起,揪一個就能拉出長長像蠶絲一樣的絲線來,放到嘴裡即可融化。如果是爬到樹上去採摘,一不小心蜜汁就會粘在衣服上,即洗不乾淨也搓不掉。現在想起來,都想好好地再吃一口。去年深秋我專門回了一趟團場,一路上的沙棗看得眼花繚亂,卻沒有找到黑沙棗的蹤影。失望之中我又想起當年我當老師時,帶領學生栽過的那條防護林,那是一條偶十幾米寬的防護林,種了幾十行樹,其中就有幾行沙棗樹。現在,長得有三十來公分粗了。我們一行三人,披荊斬棘順著林帶的一條羊腸小道,從東向西走到頭也沒有找到一顆黑沙棗樹,很讓我遺憾。在我的記憶,149團13連的飼料地向東的一條林帶應該有,記得,上學那會兒,帶著學生參加三秋勞動時,在哪裡發現過幾課黑沙棗樹。如果,還在的話,應該有腰一般粗了。順著團部向七連方向也有一條柏油路,過了13連,向前走了沒有多遠就到了我向往的那條林帶了。路的一邊是條田,地裡的棉花都已經採摘完了,路的另一邊全是沙棗樹,長得枝葉茂盛,紅色的果實掛滿枝頭,而我要找的黑沙棗卻不容易。我就沿著路邊走,我就不相信找不到,我堅信它不會絕跡的。時間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了盼望已久的黑沙棗,遺憾的是,凡是手能摘到地方已經被人們摘的一乾二淨。粗大的樹幹也被人爬的光溜溜的,只有枝頭上面還掛著不少的黑沙棗,我已經沒有爬樹上高的那個勁了,只能望棗興嘆,聞那醉人的香味,體味那甜潤的口感,祈禱它在風雪嚴寒、酷暑熾熱中再染金秋,再描那個夏天的燦爛。在樹下我靜靜地告訴自己,總算找到了,找到什麼呢?我覺得似乎是一種久別的幸福,往事的堅守。

沙棗木非常堅硬,生活在農場的人常用它來做傢俱。由於它的軀體彎曲,能用作實材的部分較少,大多用來做一些小傢俱,它的紋理清晰,做好的小傢俱只要打磨光滑刷上三遍清漆就是一件很別緻的物件,即高雅又實惠。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正遇改革初期,農場裡颳起了一陣亂砍亂伐的的歪風邪氣,有不少職工把自己承包地裡像樣的樹木砍了,沙棗樹也難免逃過一劫,凡是長得有材可用的都成了砍伐的對象。記得。一個夜黑的晚上,同事約我也去砍了一棵長了十幾年的沙棗樹,能真正取材的就一米多一點,用它做的八仙桌就是一個藝術製品,後來,我搬到城裡時,把它送給了一個民工朋友。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人們就怎麼會瘋狂地砍伐樹木呢?

悠悠歲月帶走了許多,唯有留在心中的記憶永不褪色,如同沙棗花一樣用無聲的語言講述著時代的變遷和人生的歷程。登上團場最高的一座沙包,眺望遠處在荒漠上崛起的東阜城鎮和沙包腳下的那片墳塋,再採一束沙棗花,獻給長眠於這片沃土的軍墾人,灑一片花朵祝福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裡安詳幸福。

我愛家鄉的沙棗花!那裡有我的深厚的寄託和回憶!

寫於2018年5月20日於石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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